热贡艺术产业化发展走出文化遗产保护新路

　　８月２３日，青海省国家级热贡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建设项目正式启动。这一项目的实施，不仅意味着对以唐卡、堆绣为代表的“热贡艺术”保护和弘扬更具效力，最具探索意义的是，这一试验区把热贡艺术产业化发展纳入其中，将进一步发掘这一文化遗产的商业价值。
　　近年来，青海省政府创新思路，对文化遗产的保护从过去单纯地抢救、挖掘、整理，转变为引导其产业化发展，助推了热贡艺术走出庙堂，享誉海外。这一做法为我国众多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保护开辟出一条新路。
　　走出寺院　“金色”艺术显现繁荣
　　热贡艺术是中国藏传佛教绘画艺术的典范，主要包括唐卡、壁画、雕塑、雕刻、堆绣、建筑装饰图案彩画等多种艺术形式，因发祥于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尖扎一带隆务河畔的热贡（汉语意思是“金色的谷地”）而得名。
　　过去大多数热贡艺人自小进寺院当喇嘛，奉佛事艺；热贡艺术也长期深藏于寺院之中，传承基本上依靠宗教和寺院，充满了神秘色彩，并不为外人所知，是真正意义上的“深锁寺院”。
　　但近日记者在黄南州走访时发现，仅在同仁县郭麻日、年都乎等村从事热贡艺术品制作的艺人就有两千余人，形成了“家家有画室，人人是画师”的壮观场面。目前，热贡文化产业的发展给当地农牧民群众带来了丰厚收益，加工销售热贡艺术品在同仁县已成为很多家庭的重要收入来源。
　　今年不到４０岁的娘本是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的一位热贡艺人。据娘本介绍，过去像唐卡这样的热贡艺术，仅仅是一些藏族群众比较喜欢，内容反映的也都是宗教题材，学习制作的人很少；但是近年来，许多外省市甚至国外的人都慕名而来，专门求购唐卡，很多人也找上门来拜师，学习唐卡绘制技艺，唐卡内容也开始反映现实生活，其制作实现了“订单式”生产。瞅准这一时机，他也适时成立了自己的画院，一年的收入在２０万元以上。“目前在市场上销售的唐卡，８０％都出自我们黄南的热贡艺人之手。”娘本说。
    唐卡绘画艺人更登达吉，２００７年被评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与父亲所处的时代相比，现在的唐卡艺术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地兴盛。”更登达吉说，现在，他所在的吾屯村，８５％的人家从事唐卡绘画。所绘制的唐卡作品也早已走出寺院，走向了世界。“目前，我有２０多个徒弟，每天不停地画，但很多订单还是无法完成。”更登达吉说。
　　 今年３０多岁的桑杰本原来是一名唐卡画师，他成立了一家“金轮”艺术品公司，从事工艺美术品制作和销售。现在，他的公司已经把热贡的唐卡、堆绣和泥塑等艺术品销往了美国、瑞典、韩国等地，每年销售额达数十万元。
　　 国家级热贡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建设项目的正式启动，使热贡艺术的发展保护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据了解，此次启动的项目包括黄南州非物质文化博物馆及其文化广场、热贡文化园区、同仁历史文化名城传统街区维修保护等１２大项目，总投资８．４亿多元。这一试验区的设立也将继续探索发掘热贡艺术的文化、商业价值。根据规划，到２０１５年，实验区从事热贡文化产业的人员将达到５万人以上，文化产业收入达到１０亿元，旅游人数达到２６０万人次，旅游总收入达到２０亿元。　
　　政府“领路”贯穿始终　创新思路为发展注入活力
    热贡艺术的保护发展，主导力量来源于政府的支持和引导。政府“领路”在其产业化发展之路上贯穿始终，其创新的思路为这一产业的发展不断注入活力。
　　做法一，着力改变传统传承方式，开创学校教育方式。上世纪８０年代以来，青海同仁县成立了热贡艺术研究所，当地政府开始在一些中小学开设热贡艺术基础课。在青海省内的一些高校中，热贡艺术作为一门学科还步入了课堂。学院教育的实施，使得热贡艺术技艺更加系统地为人所知。当地还与青海民族大学、青海师范大学等高校合作，不断培养专门的研究力量，对热贡艺术进行进一步研究发掘。
　　做法二，采取政府主动引导的方式，逐步将文化资源转为产业资源。近年来，黄南州政府及同仁县政府将热贡艺术保护、开发和利用作为发展热贡文化产业的突破口，引导群众利用空余时间和农闲时间学习，进行唐卡、堆绣等热贡艺术品制作，引导有条件的群众专门从事唐卡绘制及中介贸易，基本实现了文化资源转为产业资源，热贡文化产业显现规模化发展趋势。
　　做法三，注重基地和人才建设，以“申遗”为契机加大保护力度，扩大知名度。为扶持热贡艺术发展，当地政府还投资兴建了热贡艺术馆，并成立热贡艺术协会，将民间工匠制作的热贡艺术精品集中展出，鼓励民间工匠广带学徒传授技艺，同时还进行重点培养和推介，使一批技艺精湛的民间热贡艺术工匠脱颖而出。政府还积极创造条件将热贡艺术“申遗”。２００６年热贡艺术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２００９年１０月，热贡艺术被列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名录。
　　做法四，开展标准建设，多举措保障产业健康发展。为确保热贡艺术的健康发展，２００５年底，原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职业鉴定中心将唐卡和堆绣列入第一批专项职业能力考核范围，同仁县也于２００６年８月成立了热贡艺术职业技能鉴定站。为规范唐卡制作水平，青海省质量技术监督局２００７年下半年还发布了《热贡唐卡》地方标准，这是首个唐卡制作地方标准。
　　做法五，实施动态考评，鼓励形成良性竞争机制。２００７年，黄南州热贡艺术协会将８０块写有“热贡艺人之家”的牌子分别挂在了经同仁县热贡艺术鉴定考试合格的艺人家大门上。协会将对其进行动态管理，每３至５年重新评选一次，以鼓励良性竞争机制的形成。这也是保护性开发热贡艺术的重要措施之一。
　　热贡艺术的保护发展带来启示
　　目前，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发掘整理和保护行动落后于其消亡速度，如何在保证艺术水准的基础上，使这些文化遗产得以保存，继而得到传承、发扬和保护，是迫在眉睫的严峻问题。在这一形势下，热贡艺术保护、传承、发展的探索显现出其借鉴意义。
　　国家文化部非物质文化遗产司副司长马盛德指出，经过多年的探索，我国形成的符合中国国情的文化遗产保护方法主要有两种，即抢救性保护和生产性保护。生产性保护的核心针对带有生产经营性质的文化艺术在生产、开发中得到保护，热贡艺术做的最为典型，值得向全国推广。
　　首先，加强政府引导。兰州大学哲学社会学院教师唐远雄指出，抢救文化遗产时不我待，但政府投资却是杯水车薪。因此，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必须学会实行自救。政府能够给的不一定是钱，可以是思路，是服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许比资金更有效。
　　马盛德说，文化遗产保护还要从单项的保护走向整体性的保护，要保护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技艺，而是要和地方、民族的文化结合起来。热贡艺术在这方面取得的成就与当地政府的引导是分不开的。但热贡模式是以生产促保护，而不是纯粹的生产性，过度的开发也会带来伤害。    　
　　其次，变固态的保护为动态的发展，加强创新。唐远雄说，热贡艺术保护、传承、发展之路的启示在于，传统技艺的保护不应该成为僵化的消极保存，而需要在不违背其内在规律和自身运作方式、不扭曲其自然衍变趋势的前提下，将其导入当代产业体系，使之在生产实践中得到积极保护。热贡艺术发展之路无疑将固态的保护，变为动态的发展。这一做法不仅起到了宣传、普及的效果，也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营造了必要的文化空间和社会环境。
　　“动态的保护更具可持续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并非一成不变，不应阻隔其自我更新和创造的脚步。这样才能够为濒危文化真正注入生命力，使之与现代社会的发展真正合拍。”唐远雄说。　
　　第三，在研究中开发，实现两条腿走路。中央民族大学教授张亚莎认为，青海黄南州做法中值得提倡的一点是，与高校和结合，引入学术的力量，在研究中进行开发。 
　　 张亚莎说，非物质遗产文化保护要考虑进行开发、创新“两条腿走路”。唐卡过去是为寺院和宗教文化服务，现在很多游客喜欢它，这就是思路的创新。开发和创新两个方面要相辅相成，进博物馆需要原汁原味，生产开发要适应时代的需求。
　　据了解，黄南州全州１８万农牧民人均收入约为２３００元，而热贡艺人每年收入至少２万元，示范效应显著。目前黄南州各类热贡文化产业单位发展到９０多家，从事热贡艺术创作的农牧民达７０００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