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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多婚礼上加琅发出的环佩叮当复调：穿越时空的和解仪式

作者：曹谁来源：青海湖网时间：2025-04-09 08:49:34 点击数：

　　五色锦线织成长方形的竖条，顶端绣有精美的牡丹，中间点缀珊瑚、玛瑙、贝壳、银盾，从藏族女子的后颈披挂下来，发出环佩叮当的响声，当我第一次见到藏族女子服饰时，为其精美华贵所折服，后来才知道名叫加琅。这是安多藏区女子结婚时必备的，安多以外的来客如我，如果不是别人介绍，完全不知道其深刻意义。所以当作家仓生荣送我他的长篇小说《加琅》时，我只是为其古怪的名字吸引，当我读后才知道加琅已经成为一种象征，藏族女子行走的时候，会发出环佩叮当的响声，如同美妙的音乐，蕴含着整个幸福美好的祝福。
　　仓生荣执着于加琅的美妙，他持续创作以加琅为主题的小说，这次成书的《枣红马》，是他的短篇小说的一次集结。读了仓生荣的这部《枣红马》，为其精巧传奇的故事所折服。他的故事不是简单的曲调，而是一种复调。他的故事往往是两个时代的故事交错，前代人留下的遗憾或者仇恨，最后却在后代中通过婚礼的仪式和解。在《枣红马》中，枣红马是一匹非常漂亮的马，卖马人和买马人都十分喜欢，以至于卖马人不舍得卖掉，于是买马人夜晚去偷盗，结果被卖马人把左手砍掉，留下一句复仇的话，最后消失在夜色中。卖马人一直非常后悔，后来这匹枣红马被征兵的军官征走，代替他出兵打仗。卖马人一直让子孙后代寻找买马人，想要把仇恨化解，在曾孙辈才找到买马人的后人。戏剧的是，买马人的曾孙要娶卖马人的曾孙辈姑娘为妻。在婚礼上，卖马人的曾孙道歉，买马人的曾孙却说老人临终前说，幸亏砍掉他的左手，才没有被征壮丁。枣红马救了两个家族，双方通过一场婚礼和解，加琅发出环佩叮当的响声，两代人的世仇通过这样完美的方式解决，这是比好莱坞电影《战马》还要精彩的故事。第一篇《送亲路上》写一对老年情侣的相会，最后一篇《神箭》是两代射箭人的惺惺相惜。仓生荣的全书都是这样的故事，安多婚礼上的加琅发出的环佩叮当复调，成为穿越时空的和解仪式。
　　仓生荣小说中塑造的人物，都是如同雪山上的玛尼石雕刻一般，既充满性格，又内心善良。《枣红马》中的两个人物，卖马人为买马人着想，虽然为了自卫砍掉对方左手，可是一生都活在悔恨中，让后代子孙四处寻找赎罪，直到曾孙才找到对方。买马人也为卖马人着想，不忍心杀掉卖马人，虽然左手被砍，后面却因祸得福，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征壮丁，被征壮丁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所以他在临终前原谅了仇人。《送亲路上》的老人，想要参加送亲队伍，结果他是为了在路上见少年时因为家人反对没有娶到的初恋，果然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已成老人的情人，就留在那里住下，没有多余的渲染，只是轻轻的问候就让人泪目。《神箭》中的两个对手，都是惺惺相惜的神射手，为了不伤到扶靶的人，故意射飞了最后一箭，他们的后人也结成亲家。这些人物都是安多地区善良而敏感的人们的写照。
　　仓生荣的所有故事中都贯穿安多的婚礼，对安多婚俗却多采用白描手法，好像一切都是本来如此，语言朴实而隽永的，仿佛青藏高原和缓的山脉，虽然海拔很高，但是非常和缓。他的故事通常没有激烈的矛盾，娓娓道来，而又回味无穷。
　　我在十八年前初到青海的时候，在到夏琼寺的路上，曾经在一个叫古城的地方停留，当时就为那里的风景着迷，想着这里为什么叫这样的名字，一定有很多故事。两年前我认识仓生荣，发现他居然是古城人。按照仓生荣加琅的复调故事叙述，我们也许在十八年前曾经在古城擦肩而过，终于在十六年后相遇。环佩叮当的加琅，会让读者和作者通过这本书因缘际会，每个读书的人也会进入故事中，跟作者共同完成一场伟大的和解仪式。

2024.10.15于北京亚欧非之家

作者简介：
　　曹谁，诗人、小说家、剧作家、翻译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硕士，西宁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榆社人，现居北京。2007年发起大诗主义运动，2017年倡导剧小说运动和诗电影运动，2017年加入世界诗歌运动，2018年发起曹伊之争。著有《亚欧大陆地史诗》等四十部图书，影视剧本《太阳城》等百余部集。有作品翻译为英、法、俄、日、意等28种文字。曾获首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第8届意大利阿波罗•狄奥尼索斯奖等50多项省级以上文艺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员，世界诗歌运动亚洲协调员，《大诗刊》主编，《世界诗歌》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