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藏文化交融：文成公主和绿度母

第一次真切地感受文成公主，把她从教科书上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是２０００年去青海。车过日月山，停了下来，山顶上有文成公主庙，传说就是在这座山上，松赞干布带领随从从拉萨至此，迎接文成公主一行。这日月山高４２００多米，是藏区农耕区与游牧区的分界线，站在山头向东南看，还有玉米、油菜、土豆等农作物，再向西北就是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了。
    可以想像文成公主的复杂的心情。从此，故乡难以再现，就连自己熟悉的中原植物也要从此作别了，相思无凭，思乡无据。一个中原长大的弱女子，从此要生活在一个文化风物都很陌生的国度，也许，从此一去千万里，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与朋友了。
    不知道，一个古代女子的心要经历怎样的柔肠寸断，才会变得逐渐强硬而果敢的。当然，也许，信奉佛教的文成公主早已彻悟了生命的无常，本身就有一颗博大而慈爱的心肠。也少有普通女性的多愁善感。
    这次到西藏，格外注意文成公主。我主要是想知道，藏民是如何看待一个中原来的汉族女子。在大昭寺、布达拉宫，我不止一次地看到文成公主与松赞干布，还有尼泊尔的赤尊公主，他们已经作为寺庙的供奉对象，与活佛和高僧们一起接受佛教徒们的膜拜。现在，寺庙里的文成公主叫绿度母，赤尊公主被叫做白度母。她有着和所有佛像一样的莲花瓣一样的眼睛，微微笑着翘起的嘴角，细细弯弯的眉毛，丰满的脸颊，慈爱的宁静的眼睛，头戴着金色的王冠。她与丈夫坐在一起，永久幸福地笑着。
    佛经中说，度母悲心很重，仅向之祈祷即能急速感应、救度众生。度母其意是以慈母般的悲心视一切众生为爱子，把众生从诸空难怖畏中救度出来。在藏传佛教中，最受广泛崇奉的是绿度母和白度母。文成公主的确是像母亲一样，从中原到西域，为西域带来了唐时的生产技术、医药建筑、历算艺文、法律和佛经典籍。特别是带来了释迦牟尼的１２岁等身金像一尊。最关键的是文成公主弘扬佛法，亲自主持了大昭寺的修建，还主持建起了供奉１２岁释迦牟尼等身像的小昭寺。她热爱这块高远的天空，把故乡的柳树和杨树也移栽到这里的道旁湖边，至今，我们在路边的柳树还有一个名字，叫唐柳。她还把故乡的植物试种在高原，使这明亮的阳光下除了青稞，还有蚕豆和燕麦在摇曳。
    如果不是松赞干布的强烈要求，文成仍然还是宫廷一个普通高官的女儿，也许会嫁给一个门户相当的公子，过着安静而富贵的生活，那么历史上也就少了一个对西藏有着重大影响的汉族女性。一个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因为偶然事件而改变，一个从小在高墙之内安分守己的女孩子，被皇帝赋予了两个民族和好的历史重任，也许她一开始也是不情愿的，家人更是感到大难临头，但作为臣子的忠诚，马上就会让他们把西去视为荣誉。一个家庭由此可以与皇家结成更加亲密的关系，这在封建社会是求之不得的。接着，是她认皇帝作了干爸。然后从皇室踏上了西征之路。
    面对陌生，她是镇定的，也是充满智慧的，她与丈夫一道，利用汉族长期积累的智慧，为当地堪舆风水，把西藏的地形描述成一个女魔，必须用寺庙来改变风水，镇压魔力。她所绘制的女魔地形图，现在还被珍藏在拉萨的布达拉宫里。就是从松赞干布和她开始，佛法在西域开始真正兴盛，一个征战不休的民族因为佛教而变得顺从而忍耐。
    据导游说，文成公主改变了藏族妇女生孩子的方式，使女人们四肢着地在草原上的生产方式改成了在床上。同时，她也改变了藏族人对待女人的方式，她的智慧和美丽，不仅使松赞干布一生爱她，也使藏族人民热爱她，崇拜她，一直到现在。
    从普通女孩到文成公主，从唐朝的公主成为一个民族的救世度母，一个女人的命运通过八千里路云和月最终成就了两个民族的传奇，尽管这些荣誉与热爱是以一生再也没有回到故乡，一生再也没有见到父母朋友作代价，但对一个女性的生命来说，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