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作品：《河曲马》

河曲马

作者：次仁顿珠
翻译：多果加

　　一
　　被称为“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其腹地出现了一个清澈水泉，从第一股泉水流出的那天起，便开始向东奔流并在沿途容纳着百川，并且它在那样开怀接纳万条支系的一瞬间变得年轻了，像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一样，日夜兼程流注大海。也许当初离开故地，她就有了依恋之情，所以在向东入海的途中，突然转身往故地跑了一段。后来出现了人类，人类有了语言之后，便把她称为“黄河”。而他转身往回跑的那处转折地被叫做“黄河九曲的第一湾”，按现在的行政区域来言，就是位于青、甘、川三省的交汇处的河曲草原，这无边无际的草原是由山地草甸类、高寒草甸类沼泽类、树林类等形成的，而这些草场也是泽草、山草等成千上万草类等组成的，还有五颜六色，香气扑鼻的各种花朵。
　　对于一个对草原一无所知的人而言，河曲草原只不过是片无边无际，绿油油的草场，可是，如果你是在草原出生，长大的。还你就观看过其它草原的，就会发现从河曲草原的牧草、花朵的种类、密度以及海拔等各个方面与其他草原千差万别，甚至会觉得其他草原都是戈壁滩。因而人们称河曲草原为“亚洲最美丽的天然草原”，也只有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里才能培育出像河曲马和欧拉羊等这类昂贵的畜种。
　　二
　　六月的河曲草原就像被五颜六色的地毯铺盖一样，美不胜收。早晨，身穿盛装的蒙藏男女老幼以及干部群众络绎不绝地涌向县城附近的赛马场，准备观看赛马，当地的领导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嘉宾都戴着统一的白色的太阳帽，并且在胸前佩戴布制的红花，都坐在主席台上，尚未到中午，火球般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五彩缤纷的太阳伞一把把被撑开，也有些人戴着帽子，还有一些人把衣袖放在头顶遮避阳光。此时，爱夸张的记者说“观众比夜空的繁星还多”。实际上，观众只有两万余，占泽雄县的总人口的一半。
　　有些来自异地的商人在吆喝“啤酒、饮料、瓜子………”，并且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经过几轮的预赛复赛已经结束了，而令观众盼望已久的一万公里的决赛开始了！许多观众激动地站了起来，这时维护秩序的警察和武警人员一边不断地晃着电棒，一边大声命令喧闹的人们坐下。可是人们就像波浪一样，此起彼伏，万众欢呼，声震山川，抛撒的隆达，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
　　比赛一开始，一匹强壮的黑马占了优势，并且两匹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这时，年轻的骑手转身骄傲地望了望离他百米的对手们。
　　而观众们就像燃烧的火焰、奔涌的流水一样冲破了警察和武警阻拦的界限，大家围绕着取得第一名的马和骑马赛手、马主人。有些人献上哈达、有些人献上丝绸、有些人给红包、另外还有人拍照、有人摄像。      
　　三
　　“啊！的确是匹神马，恭喜恭喜，扎西德勒，扎西德勒”。穿着时尚服装，脖子里还挂着檀香手珠珊瑚首饰，一个帅气十足的年轻男人站在大家的前面，赏了他几百块钱。
　　“你是？”，马主人惊讶地看着那个年轻人。
　　“恭喜你”，年轻人回答这问题前，一个上身穿蒙族服装，下身穿藏服，带着摄像机和秒表，左肩跨着旅游包的年轻的女子，给马主人献了条哈达，给马拍了几次照后，问他“颁奖仪式结束后我可以问你一些关于河曲马的事吗？”。
　　＂你是　记者吗＂
　　“不不，不是记者，我是省马术团的教练，名叫嘎吉，我的职业也是养马赛马”。
　　此刻，马主人更加惊讶，接着广播里宣布 “在这次赛程一万公里的决赛中冠军得主是泽雄乡泽雄村的拉丹多杰，骑手叫公布杰，马的名字叫黑鹰，这是他们连续三次获得了冠军　　　　　”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震山川。
　　在人群里，两个贼眉鼠眼年轻人一边偷偷地瞟黑鹰，一边交头接耳。
　　四
　　黑鹰的大部分身体被各种颜色和大小均不一致的丝绸遮盖，而且头部缠裹着白、黄、蓝等各色哈达。在人们纵目远望中拉丹多杰和公布杰父子俩牵着黑鹰离开了赛场。收起马身上的所有物件，才看清楚黑鹰的威力，虽然雄壮的黑鹰还比不了上好的欧洲马，但在亚洲却再找不到像它这样威风凛凛的马。它的双耳不仅壮实阔大，而且总是警觉地高耸着，它的双眼炯炯有神，鼻尖内钩酷似雄鹰的钩喙，这一切无疑证明了它是一匹纯正的河曲马，全身的乌黑像极品的丝绸般光滑。总之，从它的眼神，毛色，速度等各方面来看，“黑鹰”两字名符其实。
　　拉丹多杰把绿灰色的毛毯披在黑鹰的身上，准备回家的时候，刚才的那位年轻人驶着一辆摩托车，在他面前停下来说“再次恭喜你，不知我们能否一起吃个饭呢？”
　　“你是…?”。
　　“哦，我叫罗智，我也非常喜欢马，其实我们早该认识啊＂　　
　　这时一辆红色的轿车来到他们前面停下来，名叫嘎吉的那个姑娘下车了，嘎吉姑娘一下车罗智的双眼就停在她身上。
　　“这确实是一匹好马，听说你家还有几匹像这样的马，是真的吗？”嘎吉边说，边绕着黑鹰转了几圈。
　　“是有几匹马”，这时公布杰抢过父亲的话说“不过没有像黑鹰这么优秀，其实在河曲草原没有比黑鹰更好的马了。”
　　“嘿嘿，你不仅擅长于马术，而且很会说话呢”。
　　“我们一定要一起去吃顿饭”，罗智跟拉丹多杰说完，转头又对嘎吉说“请你也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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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拉丹多杰想跟这人吃饭，还不如说想了解他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于是就跟着罗智走，而嘎吉也一样和他一起吃饭，还如说听他说什么？她驶着汽车跟着他们往县城走，一路上都是车水马龙，偶尔从青海往四川运输煤炭的大型货车一面急速前行，一面鸣响喇叭真的让人震耳欲聋，这时马路上的汽车和人马都会尽快让路。
　　县城的大街小巷都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子和红底大白字的大横幅，完全表现着节日喜庆氛围的样子，街道里每距五十米，站着一名带着军备的警察和武警。这样的情景，使让人感觉自己一无所知，罗智站在一个饭店门口，在饭店里重播今天的赛马盛会录像，招吸客人，公布杰一进门就盯着电视，期盼能看见黑鹰和他们今天获得第一名的场景，罗智问他要吃什么，他只目不转晴地盯着电视屏幕说了句“随便”
　　“你们千万不要觉得奇怪，我们都是爱马的，其实很早该认识啊，尤其是拉丹多杰哥哥，我俩以前是同一个部落的”，这样看来，罗智是十分开朗健谈的人，他又转头看嘎吉，接着说“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家就搬到马雄县了，因为我妈是马雄的，我在那里上学，高中毕业后，因为没找到工作，所以到处找生意做，现在在泽雄县城里经营一家宾馆，哈哈，因很爱马，所以我给宾馆起了个名叫“骏马宾馆”
　　嘎吉说“我曾经那里住过一段，不过因为前几天房价比原来涨了几倍，所以我就搬走了”。
　　“唉，我俩也很早就认识多好！每到赛马会时，一直如此，你现在搬回来，我一分房钱都不要”。“嘿嘿”嘎吉一笑又说“这怎么能行呢”。
　　“哦 ，原来你也是泽雄村的，”拉丹多杰又说“以后有时间到我家来，我家就在吉岗山的山脚下，正好在通往马雄县的路边，谢谢你今晚的宽待”。罗智说“必须的，以后我不仅要到你家来，而且还想和你结拜为生死盟友”
　　“ 为啥?”
　　“因为我们都是爱马的人” 
　　“我是个普通的牧民，在村里无名无权，没有能力给别人提供更多的帮助，因而没必要交盟友，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
　　“哈哈，我一定要和你结拜生死盟友”
　　“盟友虽然易交，却很难守，所以至今我都没有交过盟友，再时间也不早了，公布杰我俩回家”
　　在旁饶有兴致地看电视的公布杰还一直没有注意过他俩，只说了句“等会儿”，便接着继续看。
　　这时刚才在赛马场里贼眉鼠眼的那俩个年轻人来到里面，坐在距拉丹多杰较近的餐桌旁。
　　罗智说“拉丹叔叔，我看来今天公布杰肯定会累的，要么你两在县城里住一晚吧”
　　拉丹多杰说“不必了，以后你有时间到我家来”
　　“我肯定会到你家看望你爸的，这样你也肯定会和我交盟友的，不信你去问你爸，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桑盖涛薛的人”
　　“桑盖涛薛，这名字我也好想听过似得，很耳熟呀”
　　“我想你应该听过的！那今晚待下吧”
　　六
　　早上，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几片云彩轻压着遥远的高耸的山顶，无数鲜嫩的花苞渐次绽出五颜六色的花朵，拉丹多杰父子俩同骑在灰色马匹上，领着黑鹰走在路边的草地上，拉丹多杰眉头紧縮，在自己的脑海里寻找“桑格涛薛”这个名词，而公布杰的脑海里则不断地闪现电视机里的他自己骑着黑鹰获得冠军后，万众欢呼，人头攒动的那个情景，因而在他脸上情不自禁地露了微笑，贼头鼠脑的那两个年轻人也在一直跟踪在拉丹多杰父子俩，突然好几辆运煤的大型货车又横冲过来，这时黑鹰竖起耳朵，表现出非常警觉的样子。
　　中午，他们在弯曲向前的清澈的小河岸边下马，边吃零食边喝饮料，这之后珍着灿烂的阳光下脱上所有的衣服，他俩在赤裸裸的给黑鹰洗澡，黑鹰站在河水里一动不动，看它的样子，就知道此刻他一定舒服极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那两个小偷趴在拉丹多杰的家的右边的丘陵上  。
　　小偷甲说“看看像狮子般的那两个的藏獒，如果今晚他家把黑鹰拴住了，我两别说把它带走，搞不好自己也会送死的，要是黑鹰没拴住，那匹叫黑鹰的马，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不会让其他的任何人靠近的”
　　小偷乙说“这我也听说过，哎　　还不如昨晚在县城行动呢”
　　小偷甲又说“我也想回县城找一个比着跟好的办法”
　　小偷乙接着“哎，我这么觉得，那只能这么做，没有其他的办法啦”
　　七
　　嘎吉开着汽车带着罗智，来到吉岗山脚下，看见一个上面写着“民政救济”四个大字蓝色的大型四方形帐篷，还有好几个小型的帐篷的一个牧民家，嘎吉反反复复的端详，真的无法相信，这家是每次赛马的冠军的奖品光现金有十万多的拉丹多杰的家。进门后她更加惊讶，屋里面的高出放着观世音菩萨的一个经典，两边放有十世班禅和六世嘉木样的两张彩色的照片，这些前面摆了些礼佛供器 ，还有一件牛奶搅拌器，少量食物，被子褥子，锅碗瓢勺等除了一些生活日用品之外,看不到其它东西。第二天嘎吉通过向拉丹多杰的妻子周毛得知，这个帐篷也是去年他们村里遭冰雹袭击，而村长向上级报告给的，原本是给他们发放的救济，可是他们村长给他们低价处理的，周毛告诉她这帐篷真的是物美廉价，是他家夏天的住房，附近的低洼处有五间红砖房，在一年中大部分时间他家住在那里面。周毛完全不像自己的丈夫，健谈开朗的妇女，她边聊天，边做家务，随着身体的转动，她戴着的珊瑚项链中间串有的大小指头般的琥珀在她的胸前摇来摇去。因这高原地区缺乏氧气，再加紫外线很强，不过三十多岁的周毛的脸庞也和高原上的其他妇女一样，红得像个狮子的屁股。
　　嘎吉在疑信参半的时候，随着狗吠声和一起，全家人都出来了。
　　拉丹多杰悄悄地在老爸丹巴耳旁说“他是说想和我交盟友，也谈到桑格涛薛的那个年轻人”。
　　“真的？”丹巴惊呆一会儿后，赶紧走到他的前面，牵起他的手“孩子，你怎么知道桑盖涛薛，莫非你是桑盖涛薛的后代？”
　　“你是丹巴叔叔是吧，我是他的孙子，今天我特意来看望你的，看来你的身体真健康，哎……  我爸去世了，他可没有你这么福气呢”。
　　“这么很多年了，我到处去打听你家的情况，不过一丝未闻”，丹巴牢牢地牵着罗智的双手，心头一酸，泪水禁不住地涌了出来。说“快进屋，快进屋”。
　　拉丹多杰沉默寡言，不过因阿爸丹巴和妻子周毛很爱聊天，所以他在家里最大的任务便是听他俩聊天。
　　客人刚屋没坐下来，丹巴慌忙地说“快倒茶，不是，快宰肥羊，公布杰，你尽快去把羊群赶过来”而且回头看了一遍嘎吉，问罗智“她是你的媳妇吗？”
　　嘎吉抢在罗智之前回答“不是，我俩刚认识，我叫嘎吉，我是省马艺团的教练，这次我来到这里一是来选购几匹好马，二是招些骑马的学生，三是采访一些关于你们这儿怎样养马和赛马的一些方法”嘎吉一口气说完。
　　“哦，你这个小姑娘啊”丹巴很惊讶的说，嘎吉又冲他嘿嘿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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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公布杰赶着将近三百多的羊群来到家门前了，拉丹多杰听到了羊群的叫声后，拿起了挂在帐篷上的牛皮套绳出门了，伴着公布杰的呐喊，羊群只接一只地从拉丹多杰前面跑走，拉丹多杰一边聚精会神寻找目标，一边将牛皮套绳甩在头顶，突然间套绳拴住了一只六牙偰羊，那只羊似乎感觉到自己即将要离开这块水草丰美的草原一样，在绳子那端不断地拼命地挣扎跳跃，拉丹多杰双手交换，收缩绳子，这只羊距拉丹多杰越近意味着它离天堂越近，拉丹多杰把羊抱着胸前将其压在地上，然后，用绳子的一端把羊的蹄子拴在一起，另一端紧紧地捆绑住羊的嘴巴，这时羊更加拼命地挣扎，拉丹多杰不忍心转过身去了，念诵六字真言，在几分钟前，东奔西跑的那个生命现在已经一动不动，等它的双眼球变成了蓝色之后，拉丹多杰才拔剑开始宰羊了。
　　罗智出来说“哇，这么大的肥羊，光肉应该有一百多斤吧”
　　拉丹多杰说“好像是啊”
　　罗智又说“现在市场，一斤羊肉要三十块，这样不算羊皮和内脏，也值得三千多呢”这时拉丹多杰却沉默不语。
　　罗智又问“你家的草皮上有虫草吗？”
　　“好像有”拉丹多杰的这爱搭不理、不温不火的语气，让罗智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这时，屋内的人都来帮忙，他们都像屠夫，一瞬间把那只羊切成一块一块，然后他们把自己双手洗了干干净净，晒在外面的羊皮还半干半湿，而坐在帐篷里的他们已经开始吃半熟不熟的血肠。
　　以后如果把这个故事的情节拍摄成一部电影的话，这完美无缺的动物是为了这艺术而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离开了美丽富饶的草原，人们可以带着怀念的心情，为它修建一座石碑。
　　九
　　人们吃饱喝足了，嘎吉突然说“你家的黑鹰可以卖给我吗？，价钱你们说了算”
　　所有人的目光盯着噶吉，全家闭口不言，在这个极为安静的环境里只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就这样过了三分钟左右，公布杰非常严肃地说“你是不是在做梦?”
　　“公布杰”丹巴老爷严厉地“那有像你这样说话的，你们老师这样教你的吗”，公布杰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于是丹巴咳嗽一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手珠，说“我们参加赛马只是为了娱乐，不过，这几年黑鹰连续拿了冠军，我家也得了十几万的奖品，这匹马对我家来说，恩重如山。这匹马不仅奔跑的速度快，而且像人一样聪敏，除了不会说话，并且不和人同住外，他完全就像我的家人，而现在有个别人来到我家，出高价想买黑鹰，但是这匹马一定要在我家终老的，我家绝不会卖给别人，说实话，更不会卖给城市，因为，骏马是草原的骏马，一旦离开了草原，他就不再是骏马，而且意味着它的幸福生活已经告在终结了。在生产队的时候我是一名会计，我有一匹马，在别人的眼中并不出色，一次队长把我的马卖给了山西省来的买马者，，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年之后，那匹马又回来了。但没过多久，队长又把那匹马卖给了湖北省的买马者，又是不可思议，过了半年，它又回来了，这时它的全身受伤，到了我家门前就摔倒了，此后，再也没有起来，此刻，在生产队里没有一个不流泪，也没有一个不恨队长的。因此，小姑娘，请原谅，我家的黑鹰不卖，其余的马匹也不会卖”
　　“但这两种情况是有区别的，当时买马是为了骑马耕田，而我们购买是为了参加比赛，我们那些赛马的生活比平时人们的生活更好   ”嘎吉这样解释的时候，丹巴老爷摇着手，不断地擦手珠，沙沙作响，嘎吉无法继续。
这时，公布杰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微笑。
　　丹巴接着说“不过你不要失望，河曲草原上骏马数不胜数，要是你擅长驯服，它们跑的也和鸟飞一样快，哈哈，现在有些人看见钱了，别说一匹马，甚至自己母亲都会卖的，所以，要是你不急，明天拉丹多杰可以帮你们去买好马，他很会选马”
　　“谢谢 ”
　　十
　　外面的黑暗越来越浓，里面的灯笼越来越明亮，丹巴说“听说你跟我家的拉丹多杰想结拜生死盟友，我觉得这很好，拉丹多杰虽然只会养马放羊，但他是个诚实守信的男人，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博闻多识的，比这更肯定的是，我能确定你也是像你的祖辈一样的优秀出色，守信诚意的大男人，你的爷爷桑格涛薛………唵嘛呢呗咪吽………你也应该听过他的很多故事吧”
　　“没有，只听过一些零碎不完整的”
　　“那今天爷爷给你讲一段你爷爷和我爸爸的故事，当时，我跟现在的公布杰年龄差不多，到处都是强盗土匪，一天晚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帮盗匪偷走了我爸爱如生命一匹马，我爸孤身一人去找，不过找到那帮盗匪后，没能打过他们，反而被他们打得遍身伤痕”
　　“罗智你的爷爷桑格涛薛，………　唵嘛呢呗咪吽，愿他幸福安康，……听到自己的盟友被盗贼抓住，就赶紧去救，罗智你的爷爷来到我爸旁边，先把我爸扶植马背上，然后他两让马匹驮着往回跑，接着盗贼赶过来，因为当时你爷爷骑的是一匹河曲骏马，所以彼此拉大了距离，不过突然你爷爷的右肩上中一个子弹，虽然那天他们跳了出来，可是没过多久，你爷爷去世了。后来我爸一直追查那个凶手，因为盗贼人多，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因而无法追查彻底，共产党一到，这件事只能就不了了之！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不仅要交生死盟友，而且像你们的祖辈一样，终生互帮互助。
　　此时此刻，除了炉灶里响起的牛粪着火的声音外，全然是一片安静的气氛。这时，罗智感到全身发热，就脱了衣裳，可其实发热的只是他的脸，于是他又把衣裳穿上了。
　　十一
　　当嘎吉说把黑鹰卖给自己的要求之后，公布杰也很明显地对她表现出很不高兴的样子，嘎吉为了让公布杰高兴，从车里拿起了很厚的骏马画册，给了公布杰。这本书里的很多马，公布杰不仅从来没有看见过，而且看还见了几匹没有尾巴马之后，他觉得很奇怪。并且里面注释都是英文，公布杰只会认得一个单词“Horse”，因而在这无奈之下，他主动的去向阿姐嘎吉提问。
嘎吉回答完了之后，向公布杰问“你们学校里不教英语吗”
　　“虽然教点，却不注重，考不及格也没问题，所以”
　　“那你们的主课是什么”
　　“有藏文，汉语文，数学”
　　“真好，还会教藏文，我现在非常后悔没学藏文，而且觉得很遗憾，可我不属于在城市里不会说藏话的藏族人群呢”
　　“难道你们学校不教藏文吗”
　　“恩恩，不教”
　　“那你们学什么”
　　“早上，教汉语文和数学、英语，下午教马术，是骑马跳舞和骑马跨栏，还有像你们这样的赛马等等”
　　“有这样的学校吗？这真的非常适合我啊”
　　“真的？”
　　“真的，即可以学习知识，也可以骑马，能在这样的学校里上学多幸福啊 ，阿姐嘎吉，你们学校可以招我吗？”
　　“我刚好是招生来的，如果你的文化课考及格的话，你的马术应该没问题”
　　“如果我能上你们的学校，我便把黑鹰也带去”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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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嘎吉和公布杰这样投机聊天，拉丹多杰和罗智俩人躲开其他人的眼线，进入了丹巴的帐篷里。
　　拉丹多杰说“先谁主持呢？”
　　罗智说“你是老大，先你来起头”
　　拉丹多杰很严肃地把自己的右手中指紧紧的抓了罗智的左手的中指“从今以后，逝世之前，罗智和我俩是有一口饭同吃，有一尺布同穿生死盟友，今天我以祖辈之名义向对天发誓的”
　　罗智说“我也是”
　　平时沉默寡言的拉丹多杰把对方的手放松之后，非常严肃地说“是这样的，易交盟友，可难信守，所以我到现在没有交过盟友，据说，在阴间，居然亲兄弟，很难相见，但是在世结拜的盟友，一次相见，所以，我知道盟友不只是个名义，我也像我们的祖辈一样许下诺言，信守一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罗智说“那必须的，要不然结拜盟友有啥意义”
　　十三
　　这本骏马画册，不仅迷住公布杰，更不可思议的是，平时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拉丹多杰的妻子周毛也被吸引了，来到旁边指着一匹黑色的马“这不是我家的黑鹰吗？”
　　“怎么可能，不过跟我家的黑鹰一模一样啊，阿姐嘎吉你看是不是”
　　“是啊 ；真的像啊”
　　丹巴说“看来，你这个姑娘确实喜欢马，你是不是去各地看见过很多的骏马呢？”
　　“我在海外看见很多的好马，可在这里没看见过比河曲马更好的，尤其是像黑鹰这样的，我在赛马场里见识过黑鹰的速度，要是你家的黑鹰经过正规训练的话，在世界性的比赛中它不仅有机会取得名次，而且有拿冠军的希望，不过你们也有自己的训练方法，所以，我也想问问你们的这些方面，还有，比如：评马和养马的知识”
　　现在关于这些方面的知识出版了很多书本，我也看过几本，不过，我没有水平很难看懂，你们年轻人，知识渊博，肯定会看懂，其中民间传说，马分高中低三等级，比如：高等骏马的头部具备七种动物的灵魂，牦牛的额头、青蛙眼眶、蛇的眼球，狮子鼻梁、虎的嘴、藏羚羊的耳朵、鹿的下巴、这七种。还有身段、毛色及其马蹄子等也有更多的说法。马训练的时候也看赛程，如果要跑一万公里，就一个月之前开始训练，训练不是禁食，而是严格控制马的饮食，早晨阳光初照或者晚上太阳落山一小时后，让它在半小时内吃带有露水青草，而且每天喝少量的水，这样身壮重轻，同时，每天早晚都要跑一次，每天都做的标记，让它逐渐远跑，还每天晚上马的胸前左右均泼水一百勺或者直接跟它一样高的河水里侵泡一小时。而赛马完后，不让它一下子间内吃饱喝足”嘎吉用自己的苹果手机录了丹巴所说的，然后有人翻译成汉文，又找出来的几本评马的书籍有这样的一段“鹿面羚耳蟾蜍眼，鹿首牛胛兽王胸，鹿毛牛腹鱼背圆，狐尾鹿肌黄羊腿，良骢标征四句诀，蹄腿尤似雏乌翅，上路如飞显神力，鞍下脊骨虽曲凸，百撼一善即可取，一是牝鹿清瘦头，二是瘦如牝腿，三是瘦翁搓板胸，三瘦足可追飞禽，长尾长鬓长脊背，三长平原可追狐”她研究了这些，使让她迷惑不解。
　　公布杰兴奋地说“爸爸承诺给我买的手机是这样的，我班里很多同学用这种手机，挺好的，这个手机既可以上网也可以照相，还能藏文输入，也能用藏文发短信，还有很多的功能和很多的游戏”
　　（可惜的是公布杰藏话汉混乱地一口气说完，可家人没听懂很多的名词）
　　十四
　　嘎吉和丹巴，公布杰三个睡在一顶帐篷里，早上嘎吉醒来的时候，丹巴和公布杰两已经不在窝里，她在叠羽绒的被子时候，闻到了一丝用杨树叶烧火的香味和一起“咯  洁净 洁净 洁净、净”神树柏树无不净，生水山泉无不洁，  雪域护卫是二神，高居晶塔雪山顶，多康护神阿尼玛卿佛，威猛无敌护方吉朗神，吉岗白岩千佛宫，怙主嘉木样协巴金刚佛，佛法明灯金席贡唐佛，乞善拉卡呼克呼图佛，香萨班钦金刚佛，等等诸佛前，虔诚举奉甘露圣桑来恭       祈请诸方佛尊与神灵，消我黑头凡人病与痛，祛除门前六畜疫病瘟，营事随心圆成，万莫蒙遭诉讼，………  神无敌，龙无敌！”
　　“原来男人喂桑着哦”自言自语道
　　恰好这个时间，有些拿木制水桶、有些拿各种塑料的桶子的妇女们，聚集在离她二三公里的河边，其中有一个满脸笑容，身材肥胖的妇女对着拉丹多杰妻子说“哎，周毛，听说你家来了个仙姿玉貌的美女来买马，是不是真的？”
　　周毛说“对啊，她说是省马术团的教练，前天赛马时候看上我家黑鹰而来我家的”
　　“是吗”那个胖子妇女带着戏谑的语气接着说“说是看上黑鹰，其实有可能看上你的丈夫呢，你要小心啊”所有的妇女哈哈大笑了起来。
　　“真是如此，那我小鱼得水了”周毛没有示弱接着说“因为这男人的心里唯存骏马，对我可无所谓呢”她们重新哈哈大笑了。“对啊，我们村的前任村委书记又娶了个戎毛（农区妇女）”。“啊，有些男人没有离婚而又娶妻子，这真是好恐怖啊”“我们的书记老爷，哈哈，没到六十岁吧”“今年正六十岁，和我爸同岁”“这个人………”妇女把主题转向了书记之后，周毛才免去了被她们的围攻。
　　十五
　　这几天嘎吉在拉丹多杰的陪同下，到周边很多人家去看马，可是，嘎吉她看上的马要么主人高价出售，要么人家绝对不卖的，因而她打算第二天回县城，而罗智一无所做，看来他没有回去的打算。这时，丹巴感觉到有不好开口的心事，于是问罗智“哎，罗智，我觉得你心里肯定有件事，你的事也和我们父子两一样的吧，我们绝不能忽略，你不要隐藏，应该说出来”
“哎  ”罗智叹了一口气说“我确实有件事情，但我不好意思说出来，先留着吧”
　　“那有这种说法，快说吧，如果我们能做，你放心吧，会尽心竭力的，你和拉丹多杰已经是盟友，可今天却这样隐藏心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正是因我们是盟友，我今天不好意思对你们提要求，因而我觉得先留着好”
　　“不行，你今天必须要把那件事跟我们说”
　　“哎  那好，那天赛马场里我看见你家的黑鹰后，连梦里都梦到黑鹰了，我真的喜欢你家的黑鹰，可以卖给我吗?”
　　突然间除了心跳的声音和炉灶里烧火的声音外，四周鸦雀无声，全家闭口不言，罗智的脸庞热乎乎的，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同时有一种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在地上的放轻松感。
　　丹巴干脆地“谈什么卖不卖，明天你可以带去”、
　　“不行，黑鹰就是我的，谁也不许带走”公布杰带着哭声，消失在黑暗中。¬¬
　　当初嘎吉以为公布杰去睡觉了，因而没有担心，但是后来她到了帐篷里却没有见到公布杰的时候她就惊讶极了，可是丹巴说他应该去了他的姑姑家，却毫无感觉。
　　“他的姑姑家在哪儿，离这多远？”
　　“大概有四五公里”
　　“那咋行，要是他碰到了狼，咋办？”嘎吉很惊讶地大声说
　　“姑娘你放心吧，我在公布杰这个年龄的时候是晚上去其他部落里偷牛羊的，因而我不怕他会碰到狼，而担心失去他手里的宝贝，黑鹰被抢走，黑鹰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兄弟还有感情，可是没办法，罗智他家对我家感恩如山呢”

　　(未终续稿 )摘自于《西藏文艺》藏文版　2013年第6期　总第200期